1)第 90 章_辟寒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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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皇宫北的一座殿门之前,宫人提着素白的灯笼,鱼贯而出。灯影晃动,阿猫将慕扶兰送出宫门之外。“皇后您回去吧,这里我会看顾好的。”

  太后丧事过月,这里举行月祭,法事接连三天三夜。

  这是最后一夜了。

  慕扶兰吩咐太监安排好轮班值夜的人,有事随时去叫自己,轻轻握了握阿猫的手,叮嘱她也去休息。

  宫人在前头打着灯笼,暗红色的灯光,照亮了慕扶兰回往紫微宫的路。但再往前一些,在她视线的尽头之处,便是漆黑无垠的夜幕。夜幕已经将这皇宫白日日光下所有的朱甍碧瓦和玉楼金殿尽数吞没,走在这阒寥得宛如幽冥之境的皇宫里,近旁头顶,那一尊尊蹲在屋脊阴影里的脊兽,犹如黑暗的眼,冷冷地俯视着从它们脚下穿行而过的众生。

  慕扶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,一入紫微宫,便紧紧闭门,仿佛如此,便将身后的一切,全都关在了身后。

  月渐渐升顶,素白的月光,从窗中静静洒入她幼年曾住过的这间殿室里,犹如梦中遥远的什么东西,若隐若现,勾着她去寻,待她上路,却又雾失楼台,月迷津渡,永远都是那样可望而不及。

  她从梦中醒来,涔涔的汗,只觉口渴得喉咙下一刻就要起火了。

  她撩开帐子,从床上下了地,光脚踩在幽凉而光洁的地面之上,走过去拿起茶壶,亦不用杯,就着壶口喝了几口水。

  清凉的水沿着她的口和喉流入她的身体。犹如一片干涸得几近龟裂的泥土得了甘露的滋润,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,在夜色中立了片刻,来到了起居殿。

  她坐在自己惯常做事的那面南窗之前,没有燃灯,在夜色的温柔包裹中,仿佛一只无声无息的幽灵,静静地对着窗外透入的那片月影。

  谢长庚已在三天前离开上京,去往河西御驾亲征了。

  她也是在三天前,看完了太医院送来的关于他伤病治疗和用药的日志和记录——他的内伤,至今没有痊愈,眼看又要出京,为保证治疗和用药的最佳效果,她还另外要来了在这之前的几年里,来自军医记录下的他在行军打仗中的受伤治疗情况的全部记录。

  这次他去河西,有太医同行,就在他离开的前夜,慕扶兰已将新的方子交待给了太医。

  三天过去了,他现在人应该已经出了京畿。但不知为何,这三天里,慕扶兰却总觉得自己仿佛遗漏了什么东西。

  直觉告诉她这东西很重要,她必须要想起来,但是无论她怎么想,就是想不出来,她到底遗漏了什么。

  她定定地坐着,眼前不禁又浮现出了太后大丧之礼的那一夜,谢长庚独自一人,深夜跪在祭殿里的那个背影。

  无声而凝重。与三天之前,那个在万众欢呼的荣耀和崇拜中出京的马上背影相比,显得是如此的孤独和寂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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